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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8章 孤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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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8章 孤兒

可能是從來沒有人對疏野說的這麽直白過, 聽到別舫的話,第一反應不是生氣,而是有些懵, 懵完就是好奇。

這麽多年來, 疏野聽過明裏暗裏的邀請不是一次兩次, 人長得帥,脾氣又夠勁, 誰不想嘗嘗?

但這麽多年過去,從他依舊單身的情況可知, 沒有一個得逞的。

這其中也有人想花錢, 不過沒像別舫這麽直白,直白過了頭。

“少爺,我這是正經地方, 賣藝不賣身, 你這話說的我好像是掛牌賣身的。”拖著散漫的語調,好奇不代表要詢問, “熱鬧還沒看夠是吧?”最主要的死亡視線是落在小琴身上的。

“錢不夠可以加,一晚十萬?”別舫很無所謂, 錢又不是他賺的,白來的錢他愛怎麽花就怎麽花, 花完算求。

其實他現在腦子還處在渾渾噩噩之中,並不是特別清醒, 他沒有一個活著的目標, 找不到前路該怎麽走?對於他來說, 活著也成, 死了更好,怎樣都無所謂。

“少爺, 之前就和你說過了,不是什麽事都能用錢來解決的。”疏野說完這句話不在管別舫,徑直走出房間,還不忘把門帶上。

別舫在小床上又坐了一會兒,這才下了地,從衣架上拿起襯衫,低頭一顆接一顆,細致又認真地扣著扣子,臉上的表情很淡,無悲無喜。

最後穿上外套,整理好袖口,走出門,臉上帶了笑,似根本沒有因被拒絕而難過。

別舫剛才的驚人發言已傳遍了整個紋身店,見到正主時總不免好奇,看清容貌後,好奇更加重,這麽水嫩嫩的小帥哥,老板是怎麽忍心拒絕的?

別舫到了吃飯的地方,坐到疏野身旁,沒有提之前的事,“我能到你家借住兩天嗎?”

疏野一臉費解,“別舫,你是真當我沒脾氣嗎?”

“沒有啊,”心裏覺得他溫柔是一回事,嘴上說的是另一回事,“我這不是無家可歸,在這個陌生的城市,還連個落腳點都沒有,你真忍心我在外面流浪嗎?”

“我有什麽不忍心的?”拖著散漫的語調,“我們之間就純粹的金錢交易,如果我每個客人都要收留,恐怕一棟十八層樓的樓都塞不下。”

別舫低頭吃飯,“成吧。”嘴中塞著菜,話說的含糊,給人一種不過是隨便說說的感覺。

放在一旁的手機一閃一閃的發光,是有人打電話過來,別舫掃去一眼,備註是溫老師,動作頓了頓,還是接了電話。

“有什麽事嗎?”帶著漫不經心的笑,像極了紈絝浪蕩子,一看就不是啥好學生。

疏野忍不住瞧去,豎起尖刺,隨時準備著紮人。

“最後一場高考……”

“抱歉啊,不小心忘了,”沒等人把話說完,就很不走心的道歉,手中的筷子戳著碗中的飯,“要沒其他事兒就不說了,我這正忙呢。”

“別舫同學,這次錯過了沒關系,覆讀一年也一樣,以你的成績,國內的大學基本任你挑選。”

“老師,沒必要局限在國內,我還能出國呢,我這真有事,掛了。”沒等對面再說什麽,就把電話掛斷了。

……

“你們班那同學是怎麽回事?問清楚了嗎?”溫澤也問。

“他跟我說他忘了,”溫珪璋滿臉的你逗我,“這前幾場考試都考了,只差最後一場,他和我說他忘了?”

“這麽好的苗子,只要參加高考,不說狀元,怎麽都是名列前茅者,他怎麽能說他忘了呢?”

“會不會是其他原因?”

“等我去問問,不過他要是真做出這樣的事,我也不意外,有錢人家的少爺嘛,平時就比較叛逆,讓我一度懷疑他的成績是作假的。”

……

這邊的別舫可不知道,他老師正在為他的事懷疑人生又自我安慰呢。

還在繼續吃著自己的飯,思索著自己剛才說出的話,出國似乎更好,可是,真要離開,或許就沒有下一個人能讓他睡得這麽舒服又安心了。

疏野只零散聽到幾個詞,似乎是高考之類的,結合來看,不會是這少爺把高考忘了吧?

不能夠不應該吧,這又不是其他事,高考唉!這怎麽可能忘了呢?

“反正考不考也就那樣,”別舫扔下筷子,語調輕快,“比起去考試,還是去繼承‘遺產’更賺。”

“飽了,我去那休息室休息休息,等下再走。”拉開椅子起身,他是不開心的,又說不出不開心在哪裏?他也搞不懂他粉飾太平有什麽用?或許是不希望別人過於同情憐憫他,抱著虛無縹緲的自尊與體面。

背上紋身的地方後知後覺疼了起來,仰頭看著房頂的燈光,摸了摸錢包,人生對他唯一的善待,便是這衣食無憂的生活吧。

低聲自嘲,眼睛刺的泛紅,名正言順的婚生子不受待見,斷絕關系,沒有繼承權,各自外面的私生子才是他們名正言順的、喜歡的、值得培養的繼承人,這種事情諷刺的不知是什麽?

他們沒經他同意的將他帶來這個世界,又不經他同意的告訴他,他不是他們想要的孩子,權宜之計,迫不得已,會給他優渥的生活,以後也會留錢給他,但不屬於他的東西,讓他不要肖想。

他無數次想問憑什麽?為什麽?他連一次爸爸媽媽都沒叫過,叫的永遠都是別先生和徐女士,可想著想著又覺得沒意思,他叛逆,他打架,他逃課,他抽煙喝酒,他賭錢飆車,他醉生夢死……在不留意間,腳下就可能踏空,摔得粉身碎骨。

他父母雙全,他父母“雙亡”,他有父有母,改變不了他是個“孤兒”的事實。

垂下眼簾,遮住通紅的眼睛,可無法掩蓋紅的泣血的下眼瞼。

敲門聲響起,別舫低頭玩著手機,漫不經心地讓進。

疏野走了進來,“你什麽時候走?”

“是要趕我走嗎?”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隨意劃拉著,按熄屏幕站起身,“我這就可以走。”
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”疏野說,“我等一下有個客人,紋的是小圖,一兩個小時就能好,要沒急事的話,稍微等等,你皮膚太白太嫩,我得看看情況,還要不要塗藥。”

別舫又坐回去,“噢”了一聲,還有些遺憾與失落,“我還以為可以和你回家呢?”不忘小聲嘟囔。

疏野全當自己是聾子,沒聽見,“我讓小琴給你送點吃的喝的。”退了出去,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,他感覺剛才那小孩仿佛要哭了般。

別舫很難說自己的心情,從知事後,好像就沒有哪天是真正開心輕松的,在那些醉生夢死的時間裏,充盈在心中的快樂都是一種空虛的,沒有實感的,如同空中閣樓,如同一戳就破的泡沫,虛假的令人作嘔,又讓人拼了命的去追求,哪怕多殘留片刻都好。

逼迫著自己不再多想,這麽多年都過來了,多久沒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?好不容易睡了安穩的一覺,為什麽要自尋煩惱呢?

半窩在沙發上,尋求著之前的感覺,想要入眠,卻一如往常,該睡不著還是睡不著。

放空大腦,什麽都不想,閉著眼睛,靜待著時間的流逝。

……

疏野與客人說了再見,喝著小琴送來的熱水,“別舫,走了嗎?”紋圖差不多用了一個半小時,今天從早到晚都讓那小少爺等著,也不知道小少爺會不會不耐煩直接離開。

“他睡著了,送去的東西都沒動過。”小琴回完後有些支支吾吾。

“怎麽了?”疏野活動著手腕,捶捶腰,等有空得去找老師傅給按按。

“老板,我好像昨天就見過那小帥哥,他一個人在公園裏游蕩,八成是在公園坐了一晚,你說,這是怎麽回事?”看小帥哥給錢那爽利的態度,不像是個要睡公園的流浪者。

疏野喝了幾口水,“別人的事少操心,萬一人家就有這愛好呢?讓人收拾幹凈,差不多可以關門了。”

走出工作間,推開休息室的門,別舫蜷在沙發上,白色的外套掃在地上,他那件外套長及腳踝,飄逸好看,掃在地上就沒那麽友好了。

彎腰伸手,還沒等碰到衣角,別舫睜開了眼睛,眼神清明,不像是剛睡醒的人會有的眼神。

疏野直起腰,“衣服掃在地上了。”

別舫很不在意,站起身,踩在鞋子上,將外套脫下,“現在看嗎?”

“跟我來,如果你不介意,我順手幫你清洗下。”疏野率先朝外走。

別舫拿上自己的外套,搭在手臂上,跟著出門。

再次當著他的面脫衣服,別舫已經顯得很熟練,游刃有餘的。

疏野也不像之前那般流露出過於鮮明的情緒,等人脫完衣服,站* 到身後,揭掉保鮮膜,還好,沒怎麽滲血。

熱烘烘的毛巾敷在後背,輕輕擦拭而過,別舫感覺到的不是疼,而是酥酥麻麻的癢,身上泛起密密匝匝的小疙瘩,是被過於刺激了。

疏野幫著擦拭完,看著瓷白的肌膚與紋身處泛紅的肌膚對比,莫名有種淩虐之感,呼吸微微一滯,“好了,衣服穿上就能走了。”

別舫穿著衣服,“我真不能去你家嗎?”再一次詢問。

“別舫,我是比你大,但沒大到想做你爹。”疏野說,“人在腦子不清楚的時候,最好不要輕易做任何決定。”

別舫懂疏野話中的意思,大概真的是他腦子不清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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